凌廷堪(1755~1809)字仲子,一字次仲;陋巷瓢飲居士,徽州歙縣沙溪人。凌廷堪從小天資聰穎,不得已經(jīng)商;后遵母命,棄商從文,游學四方。他工詩及駢散文,長于經(jīng)史研究,在古代禮制和樂律方面成就突出;曾主講敬亭、紫陽二書院。乾隆五十四年(1789)“以歙縣籍舉京兆”應江南鄉(xiāng)試中舉,次年“連捷,中會榜第四”例授知縣,自請改為教職,后任寧國府學教授。著有《校禮堂文集》《元遺山年譜》等。
“愛香茗初斟,槿條籬下……?!辈栌诹柰⒖岸?,是他漫長的音韻學研究道路上的精神慰籍和生活樂趣。他在《念奴嬌五首?秋日同程序堂方方山吳牖云酌亭過李問原村居》詩中曰:“一笑賓主忘形,開軒煮茗。坐對云千疊。指點疏林煙缺處,片片昏鴉如葉。遠岫皴青,斜陽繪紫。雅與吟情愜。園亭佳景,為君圖上湘箑。”在賓主相見“開軒煮茗”談笑古今間,其茗雅與吟情都是令人十分愜意的……。所以,凌廷堪還享受著“淡處紛華,閑里生涯”的休閑。他在《丑奴兒?曉起》詩中說:“朝來漸覺春寒減,云散牙檐,日上窗紗,起汲新泉自煮茶。門無屐齒蒼苔滿,淡處紛華,閑里生涯,細數(shù)庭前未放花?!绷柰⒖啊斑L音律”,在戲曲方面有一定的素養(yǎng)。同時也是一個音樂吹彈能手,傳說他的笛聲優(yōu)美動聽,可使庭院中的梅花不住搖曳且更加鮮艷。他的琵琶曲令人陶醉,人走后還感到余音不絕;可謂是茶香依然妙音三匝。凌廷堪常常是“每攜古調(diào)覓知音”、“同酌流霞”;他“尋芳約到山家。春痕幾日無消息,伴小紅、潛上桃花。透柴扉、一縷新煙,應是烹茶?!彼€在《齊天樂?同子云洪稚存徐朋齋陳覲光游鐵塔寺聽寺僧彈琴》詩中說:“……乍響疏鐘,初通曲徑,仿佛禪扉微露。僧枯地古。恰來茶話依依,又添新句。后約重來,瘦桐休再鼓?!闭婺耸恰帮L微晝永,揮瘦塵、清談驚俗,幽獨;三徑冷香,散閑庭花竹?!薄芭R風歌罷,扣弦聊佐清飲?!笨芍^是一壺茶濃濃淡淡,一支《梅邊吹笛譜》飄飄裊裊……。茶于凌廷堪不僅是一種修練,亦是一種休閑。他常偕同好友阮元追隨揚州學派領(lǐng)袖汪中左右,或泛舟瘦西湖,或品茗平山堂,座間聆聽汪中議論經(jīng)史,縱橫百家,妙語解頤;他凌甚至還仿效阮元,在生日之際“茶隱”一日,以避喧囂……。
凌廷堪和許多文人一樣,奉行“達則兼濟天下,窮則獨善其身;”在清朝由盛到衰且急劇轉(zhuǎn)變的乾嘉時期,凌廷堪對其耳聞目睹的社會現(xiàn)實深惡痛絕。由于理想與現(xiàn)實相去甚遠,故而從“學而優(yōu)則仕”的參政之路轉(zhuǎn)向“退而求其次”的歸隱生活,坐而論道談說玄理。而茶的清心、淡泊,恰恰符合他的這種心態(tài)。所以,凌廷堪對茶的追求和喜歡,不單單在于茶的本身,而是追求一種純凈深遠,空靈的意境。茶在凡夫俗子看來,不過解渴清神、消暑去滯之物;但在凌廷堪的心中,卻是清靜無為、淡泊明志、與世無爭的心情的寄托,并被賦予了太多的思想感情。如是,“寧靜致遠,淡泊明志”如明鏡高懸且始終映照著凌廷堪的心田;也正因為有此思想、境界,從而使他在學問上做出了極為輝煌的成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