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嘉燧(1565~1643)字孟陽,號偈庵,又號松圓老人;徽州休寧人。程嘉燧初寓杭州,后居嘉定(上海),再居虞山(常熟),晚年皈依佛教,釋名海能。程嘉燧是明代書畫家、工詩,兼精音律,亦工山水、花卉;善制松煙墨。他的詩取材宏博,合于法度,風格清麗溫婉且開啟了一代新風;歷代詩論家都有所揭示并稱之為“一代宗主”、“晚明一大家”。
程嘉燧一生愛茶,尤其是愛家鄉(xiāng)的松蘿茶;他說“山寺秋煙掃翠微,松蘿過雨見涼歸;”“雨濯松蘿泛早涼,竹聲寂歷澗聲長。”尤其是《正月四日張次公先生過遇琴館留宿對雪即事》茶詩值得一讀;“野翁猶自愛貧家,一笑柴門起暮鴉。柏葉細傾元日榼,松蘿頻潑小春茶。沉沉帶雨檐花落,淅淅無風徑竹斜。破榻尚堪留十日,墻頭濁酒未須賒?!痹娭胁粌H記載了他“松蘿頻潑小春茶”的飲茶狀態(tài),也道出了他“貧家”生活的窘境……。
愛茶亦愛酒,茶酒兩生花。這是古代文人的興趣和愛好,也是程嘉燧的嗜好;“風情缸面清明酒,節(jié)物山頭谷雨茶?!奔词故仟氉砸蝗似凡钑r,他也是“揀得露芽纖手瀹,懸知愛酒不嫌茶”。而當文友墨客相聚時,則是“好友相邀不用催,況聞君到我須陪。茶香酒辣渾閑事,且趁朝涼聽一回”。程嘉燧不僅酒闌啜茶,還常常是“茶作松風先破睡,墨添山氣待微醺;”以致他“人歸月下仍逢酒,病起風前只嗅茶”。程嘉燧飲茶的形式也是不拘一格,如“山芋煨來手自剝,秋芽焙出還親煮”;“結(jié)伴攜壺集小亭,砂瓶活火試中泠?!逼滹嫴璧姆N類也是多種多樣,如“買斷烏程與顧渚,松醪松風瀉花乳;興酣貰我千兔豪,亂掃溪藤落風雨。”此外還有岕茶,雨前、旗槍,松蘿等名茶。程嘉燧甚至還有“湖頭城角雨如麻,宿酒殘歌夜斗茶”的詩句;這表明他不僅會煮茶、斗茶,也說明斗茶之俗依然見于市井巷陌,是明代文人不可缺少的一項文化活動。
程嘉燧作為一個文人畫家,也有茶畫作品傳世;如《虎丘松月試茶圖》,《虎丘僧房夏夜試茶歌》等表現(xiàn)文人品茶、吟詩生活的茶畫。程嘉燧還在《與曹稺躬易岕茶二首》茶詩中說:”只愛經(jīng)春舊岕香,雨前空自斗旗槍。紫磨白璧元非價,指射青山與抵償。縱是參苓上黨腴,茗柯一勺萬金儲。吳儂病渴全須此,不遣人看當酪奴?!痹婎}后自注:“以自畫山水小幅?!比f歷四十六年(1618),程嘉燧應(yīng)友人方有度之邀約,遠赴山西上黨;然程嘉燧生平基本居于江南茶鄉(xiāng),其地多尚茗柯,而他又喜歡飲茶且鐘情岕茶。而山西則多參苓酪奶,難解吳儂之渴。因此,程嘉燧在赴上黨之前,在茶友曹稺躬家中以自己的畫作來交換岕茶;詩中的“紫磨白璧”則是指岕茶。
程嘉隧的祖輩雖然經(jīng)商,然卻是社會地位很低的商賈;所以,程嘉隧在父親程衍壽去世后,很快就陷入貧困之中。也正是這個原因,使他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為生活而奔忙,不僅需要依靠友人的資助,甚至是以畫作來換取生活費用。然他始終是愛茶品茶并留下了許多茶詩、畫作品;因為茶的韻味濡染著他的詩、畫,也濡染著他的人生;從而在飲茶的境界中得到精神的寄托……。